ChatGpt爆火，让人们意识到人工智能AIGC已经如此先进，能够产出诸多高质量的作品，不仅限于文字，还有音乐、美术、影视作品。
那么问题来了，AIGC生成的内容是否受著作权法保护？版权应该归属于谁？如果用于商业使用，是否有侵权赔偿风险？
这夺命三问，是前两周参加一个关于ChatGpt的活动时，不少现场的朋友对红林律师的提问。这篇文章我们就来聊一聊这个大家感兴趣的问题。
1.AIGC生成物是否属于作品？
使用AIGC生成物是否会侵害知识产权前，首先要讨论AIGC生成物是否属于作品。
《中华人民共和国著作权法》中对作品的定义为：“是指文学、艺术和科学领域内具有独创性并能以一定形式表现的智力成果。”由此可见，作品的构成要件为：一、在文学、艺术、科学领域内；二、是能够被他人感知的外在表达；三、具有独创性；四、属于智力成果。对于前两个要件，大部分AIGC生成物毫无疑问能够满足。重点需要关注“独创性”和“属于智力成果”的认证。
独创性
“独”要求作品来自于作者的独立创作。人工智能在生成内容的过程并非来自于他人，来自于系统本身生成。“创”要求作品中有作者的个性发挥，即在作品中融入作者的个人思想、情感等，作品呈现出“最低限度的创造性”。依据现有的技术，越来越多人工智能生成物能够满足“最低限度的创造性”这一要求，能够呈现去既存作品有显著差异性。但目前的争议焦点在于创作主体是否一定要为自然人，以及表达是否体现了创作者的判断和选择。
智力成果
有人或许认为，人工智能生成物不属于智力成果，而仅仅是基于算法、模型和大数据筛选后得出的产物。但其实有些人工智能生成物并非完全是算法的整合结果，其中包含着人们智力运用的过程。以AI绘画软件Midjourney为例，人们输入想要的绘画指令后，平台会给出四种类似的图片，通过对比差异选择最满意的图片，或者刷新让人工智能重新生成新图片。可见在此过程中，人们并不是完全未参与其中，而是根据个人审美对图片进行择优选择。
2.AIGC生成物是否受著作权法保护?
对于AIGC生成物是否受著作权法的保护没有明确的法律规定，各学者专家也都观点不一。有学者类比经典的猴子自拍案，摄影师架好机位后，猴子按下快门键留下自拍。动物组织PETA对摄影师Slater提起诉讼，指控其侵犯了版权，PETA认为版权属于拍摄自拍照的猴子，尽管相机的设置是由摄影师完成的，但美国法院驳回了其论点，指出动物不在著作权法保护的范围内。也有学者认为人工智能生成物应当予以版权保护，存在必要性。在2018年北京某律师事务所诉北京百度网讯科技有限公司案例中，原告认为被告侵害其署名权、保护作品完整权，而被告认为涉案文章是采用法律统计数据分析软件获得报告，不具有独创性，不属于著作权法的保护范围。受理法院认为：“具备独创性并非构成文字作品的充分条件，根据现行法律规定，文字作品应由自然人创作完成。虽然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计算机软件智能生成的此类“作品”在内容、形态，甚至表达方式上日趋接近自然人，但根据现实的科技及产业发展水平，若在现行法律的权利保护体系内可以对此类软件的智力、经济投入予以充分保护，则不宜对民法主体的基本规范予以突破。”最终驳回原告的请求。但2019年的“中国AI作品第一案”可谓是开设了先河。腾讯状告上海盈讯科技有限公司未经授权许可，抄袭腾讯研发的机器人Dreamwriter撰写的文章，最终以腾讯胜诉告终。受理法院认为，该文章表现出“最低限度的创造性”，从分析文章的外在表现形式和生成过程来看，该文章源自于创作者个性化的信息筛选和排版，并由智能写作助手软件在技术上合成的创作过程满足著作权法对文字作品的保护条件，因此，法院认定涉案文章属于我国著作权法所规定的文字作品。由此可见，虽没有明确的法律法规，但AIGC生成物满足著作权法中作品的构成要件，具备一定的创造性，并且能反应出人类的智力成果，那这些作品无论是文字、图片、视频还是音频等形式，都有可能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
3.AIGC生成物的版权属于谁？
AIGC生成物符合著作权法保护的条件下，作品的版权归属存在不同的情况。
情况一：AIGC生成物的著作权属于人工智能开发者所有。AIGC生成的内容主要是该人工智能设计者思想的表达，那么该版权应当归属于该人工智能设计者，奖励其在编程和训练过程中所付出的时间精力。目前一般情况下，版权归属于法人所有。直接研发者是出于职务需要，已经获得了相应的劳务报酬，此时著作权属于背后的公司法人或者投资人，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商业利益的同时，也是对投资者投入研发的激励。因为人工智能系统的开发需要大量资金和时间投入，如果投入了大量财力物力获得的成果，却不能在法律上受到保护，无疑会打击投资者的积极性，不利于人工智能发展。上述Dreamwriter案例中，版权就归属于腾讯公司。
情况二：AIGC生成的主要内容是使用者的思想表达，人工智能系统仅仅是辅助性工具，此时作品的版权可归属于使用者。许多人工智能设计软件并非是免费使用，购买使用权这一行为就相当于获得了商业授权使用，在生成作品的过程中，用户需要根据已有的构思和预设，输入较为明确的指令并加以筛选，最终获得理想的作品，这一过程实质也是使用者思想的表达和呈现，使用者有权利获得著作权以及后续的收益。、
情况三：AIGC生成物的版权归属基于意思自治。以无界AI为例，虽然生成物的知识产权归属于创作者，但用户协议中规定，使用该平台进行创作就代表同意授权平台方使用、修改、编写、出版、传播有关作品的权利，等同于直接对平台方获得版权的商业许可，由此带来的有关财产收益归属于平台方，但创作者本人也可以对作品的版权进行其他的处分。
4.小结
AIGC发展迅速，部分生成作品的质量几乎能与自然人所创作出的作品相提并论，他们潜在的商业价值巨大，具有受到著作权法保护的必要性，而对于AIGC生成物的版权归属，在现阶段，不仅仅是否法律是否要跟进明确的问题，更是商业社会利益权衡的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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