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晚,FTX宣布FTX.com、FTX US、Alameda Research和其他130家關聯公司啟動破產程序,其中Alameda列出的資產和負債估值在100億至500億美元之間。誰能想到背靠華爾街資本的獨角獸FTX會在短短數天內的火速崩盤,而其引發的多米諾骨牌效應仍在持續。除了多家機構均“栽了個大跟頭”,其中不乏頂尖風投(詳細查看《 持續更新| 哪些機構會被FTX拖下水? 》)。不僅如此,11月11日,美國國會議員Tom Emmer發推文稱, SEC主席Gary Gensler幫助SBF和FTX鑽法律漏洞的消息,讓FTX背後的“政治生意經”開始慢慢浮出水面。

要想了解故事的全局,我們必須從他們的成長環境,家庭背景,以及所擁有的的社會和政治資源說起,根據公開信息PANews發現Alameda和FTX“核心戰隊”及其父母與美國監管機構、華爾街高層、民主黨派領袖千絲萬縷的聯繫,SBF一直聲稱的所謂有效利他主義,只不過裙帶關係和政治實用主義的“遮羞布”。他們在父母的蒙蔭、美聯儲大放水中被“揠苗助長”下,風控和管理能力並沒有跟上企業和資金體量的迅速增長,一路順利蒙蔽了他們雙眼,進而忘記風險控制和經營底線。

關於FTX事件的詳細經過和最新消息,請關注PANews相關專題

Alameda成FTX的“吸血蟲” 揭秘核心戰隊背景

Alameda這個加密圈最大量化公司,實際上是幾個發小組建的加密作戰室,核心成員是創始人SBF、聯合創始人Sam Trabucco和現任CEO Caroline。

頗有交易天賦的SBF因年僅29歲便擁有225億美元的財富淨值而被偶像化,有人稱他為“沒有信仰的天才交易員”,甚至認為他像加密世界的馬克·祖克柏。故事結尾大家才恍然大悟,SBF竟然是個帶著用戶籌碼梭哈的“賭徒”。

出生於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SBF,是在父母和西海岸學者談論政治的環境下長大的,並深受他們功利主義哲學的熏陶。父親Joseph Bankman是一位美國律師,目前是斯坦福法學院的拉爾夫M. 帕森斯法學和商學教授,網上也曬出了他在2008年11月13日在美國眾議院政府改革與監督委員會的對沖基金監管小組遊說的視頻。他還出現在了今年8月的“ FTX 播客”中,描述了他參與的慈善和監管相關項目。值得一提的是,他近些年來專注稅務問題的研究,並在論文中刪除去中心化經濟中的稅收的合規性,並在開發新的IRS報稅系統。

相比之下他的母親,同是斯坦福法學教授的Barbara H. Fried履歷則更豐富。她是政治籌款組織Mind the Gap(MTG)和投票(GOTV) 組織(包括選民信息中心)的聯合創始人。 MTG是在拜登宣布參與民主黨選舉後於推出的機構,致力於幫助民主黨政治候選人贏得選舉,幫助民主黨籌集捐款,很多企業家和政要都為這個機構捐款,如穀歌、埃森哲等公司的高管,SV Angel 創始人Ron Conway 是眾多支持Mind the Gap 的矽谷巨頭之一。

FTX落幕:深扒SBF的“政治生意經”和監管高層的私密關係

而SBF的哥哥Gabe Bankman-Fried(也是前Jane Street交易員)則是“Guarding Against Pandemics”的創始人,他是美國眾議院的立法通訊員,也是民主黨大型政治捐助者的顧問。

FTX落幕:深扒SBF的“政治生意經”和監管高層的私密關係

在這樣的家庭氛圍和資源下,也不難理解,SBF為何會在創辦FTX後對民主黨奉上大量政治獻金。 SBF的職業生涯轉機是在大學畢業後入職華爾街知名證券交易公司Jane Street,他在研究加密市場時發現其中存在巨大的套利機會。 2017年10月,SBF選擇離開華爾街並與其他幾位好友一起創辦了Alameda。

除了SBF,Alameda其他幾位核心成員均有著傳統金融交易領域經驗,包括前谷歌工程師Gary Wang、前量化交易公司SIG債券交易員和固定收益部門交易員的Trabucco和Troy Tsui、曾在安永會計師事務所工作的Ryan Salame、前擔任UC Berkeley RISE Lab工程師Nate Parke及同為前Jane Street交易員的Caroline。

與SBF一樣,Alameda的兩位聯合首席執行官Trabucco和Caroline同樣也是家境優渥。其中,Sam Trabucco是SBF在斯坦福學院學習的校友,他的爸爸Timothy Trabucco ,是麻省理工大學的高級財務,負責給員工發放工資。今年8月25日,Sam Trabucco突然宣布辭去領導職務, 但將繼續擔任顧問。對此,Trabucco解釋稱,龐大的工作量佔據了生活絕大部分時間、消耗太大,並表示他目前沒有安排任何其他加密項目,自己在全球旅遊,還買了條船。

而同為校友的Caroline則成為了該公司唯一的首席執行官,她的父親Glenn Ellison是麻省理工經濟學教授和主任。在加入Alameda前僅在Jane Street擔任了19個月的初級交易員,且這是她從事的第一份工作,也就是說這位CEO在傳統金融和加密領域均無資深從業經驗的情況下就掌控著Alameda百億美元的資金體量。對此,有知情人士向PANews表示,Caroline和SBF是發小,也是情侶關係。兩人也曾因共住在一間公寓被外界質疑Alameda和FTX作為交易所和做市商關係過於密切,對市場公平並無幫助。而有意思的是,Caroline曾在博客中提到,在受邀加入Alameda後發現自己“比許多Alameda交易員有更多的交易經驗”,且她需要做一堆決定,但其中存在很多“不確定性”。不僅如此,Caroline在一次採訪中還聲稱,“適應風險非常重要,我們傾向於不設置止損,我認為這些不一定是很好的風險管理工具。”這句話也引起了社區的熱議。

眾望所歸到眾矢之的的轉變往往只需一步之遙,11月11日,Alameda被爆出已全員離職,欠下百億美元(法院文件稱是100億-500億美元規模)且宣告破產。其實,一路狂奔的Alameda早已因其風險意識預判的不足,為其崩潰結局埋下了伏筆。

與SEC主席Gensler的深度聯繫

或是從小受父母對政治和商業的討論的影響,SBF一心想成為“政治家”,並因與美國監管層的“交好”中走了捷徑。

11月11日,美國會議員Tom Emmer發推文表示:“我辦公室收到的舉報稱,SEC主席Gary Gensler正在幫助SBF和FTX鑽法律漏洞,以獲得監管壟斷地位。我們正在調查這件事。 ”而PANews在調查後發現,SBF與美國監管關係頗深。

與SBF一樣,Gensler也是猶太人,出生在美國馬里蘭州巴爾的摩的一個猶太家庭。 Gary Gensler職業生涯從高盛開始一直做到財務聯席主管。高盛首席執行官Robert Rubin於1993年加入克林頓政府,並在1995年出任美國財政部部長,隨後Gensler於1997年追隨前老闆加入美國財政部出任金融市場助理部長,開啟了自己的政治生涯。隨後他在2008年希拉里克林頓競選總統期間便擔任其高級顧問,並為奧巴馬的競選活動提供建議。奧巴馬擔任總統期間,Gensler於2009年至2014年擔任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主席。

剛擔任CFTC主席,Gensler面對的是與當前的加密市場類似的,場外衍生品市場的狂野西部局面,推動了對美國400萬億美元規模的掉期衍生品監管的規則落地。隨後他還擔任希拉里克林頓2016年總統競選的首席財務官。但在民主黨落選特朗普任期內,Gensler一時落寞便去了麻省理工大學經濟學院教書,還擔任馬里蘭州金融消費者保護委員會主席。不過,隨著拜登的上台,Gensler被再次召回且被任命為SEC主席。

而在Gensler回歸政治舞台後,他在CFTC任職時期的舊部紛紛去了FTX.US 就職,例如CFTC前代理負責人Mark Wetjen在2021年被聘為FTX US 政策與法規主管;FTX US 的法律總顧問Ryne Miller也曾是Gensler在CFTC時的個人法律顧問。這點也引發了大眾對於FTX和Gensler深度關係的猜想。

由此來看,SBF與美國監管層的關係匪淺,這或也成為他嘲諷CZ的底氣。此前,SBF曾發推文趾高氣昂的暗諷道,我可以自由進出華盛頓,但有的人(暗指CZ)行嗎?

FTX落幕:深扒SBF的“政治生意經”和監管高層的私密關係

不過,SBF多次的大手筆的政治獻金及與監管層的種種關係並未為他換得庇護,對於FTX的暴雷事件,白宮新聞秘書Karine Jean-Pierre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白宮已經了解FTX暴雷事件,將“繼續監測事態發展”。美國政府一直堅持認為,如果沒有適當的監管,加密貨幣可能會傷害普通美國人。本次事件進一步強調了為什麼需要對加密貨幣進行審慎監管。

向民主黨獻金:為加密政策還是個人權勢鋪路

為了擴大自身的加密政治影響力,SBF過去一直不遺餘力。一方面,SBF旗下的交易平台FTX不斷砸錢贊助各類頂級體育賽事,在打響名氣的同時也確實帶來了用戶量的激增,但暴雷事件後是否會讓外界進一步對加密行業掛上欺詐的標籤?另外,此前的讚助承諾FTX還能否繼續兌現嗎?例如邁阿密戴德縣和邁阿密熱火隊就已將立即採取行動宣布終止與FTX 以1.35億美元拿下的19年的冠名權合作。

另一方面,外界對SBF的好感一定程度上源於他有效利他主義的主張,例如SBF簽署了“捐贈宣言”,將捐出大部分財產給慈善機構;再例如FTX推出FTX基金會,將捐出平台費用的1%,且用戶每捐出1美元,基金會也會同等捐出1元,每天最多1萬美元。不過,該慈善基金團隊也隨著FTX的崩塌於11月11日宣布集體辭職消息,並稱“FTX Future Fund可能無法兌現許多已承諾的贈款。就FTX領導層可能從事欺騙或不誠實行為而言,我們以最強烈的措辭譴責這種行為。”

但對於這種有效利他主義,Primitive Ventures創始合夥人Dovey Wan卻認為沒有有效的利他主義,只有最大的裙帶關係和政治實用主義,現在一切都是比特幣被發明用來對沖的徹底腐爛系統的輸出,而不僅僅是特定犯罪分子的欺詐行為。與此同時,V 神也曾發表了對有效利他主義的批判,其指出有效利他主義最大的問題是缺少分配資源的具體理論,“進行瘋狂的大賭注,並不斷積累財富,因為你告訴自己你以後會捐出去;如果你發了一個幣,沒有必要自己先保留一部分,完全可以直接捐贈給慈善機構”。

此外,SBF一直企圖通過政治獻金“抱大腿”。早在2020年美國總統選舉中,SBF個人向美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喬·拜登(Joe Biden)捐款520萬美元,僅次於紐約市長邁克爾·布隆伯格,且他還被爆出是美國超級政治行動委員會(PAC)的成員,其他成員包括Facebook聯合創始人達斯汀·莫斯科維茨、前Google首席執行官埃里克·施密特等。而在今年,SBF已在美國中期選舉中捐贈了3920萬美元,主要向民主黨團體捐贈,其中2700萬美元用於PAC,600萬美元用於支持民主黨眾議院候選人,200 萬美元用於支持對加密貨幣友好的候選人。不僅如此,據CNBC此前報導,SBF還放話有意在2024下一屆美國總統選舉中出資1億美元到10億美元的政治獻金給和前總統川普競爭的候選人,雖然SBF事後收回了此言論,但足以可見他的政治野心。

除了SBF個人,旗下公司成員也積極參與政治行動。例如FTX 工程總監Nishad Singh最近向美國國會議員Becca Balint在佛蒙特州的政治活動捐贈了110萬美元,並向俄勒岡州民主黨捐贈了50萬美元,還在親民主黨的競選捐款上花費了約800萬美元。

除了政治力量,SBF一直在通過多方面措施在為FTX合規化鋪路。例如今年3月份,SBF與華爾街銀行巨頭高盛的CEO David Solomon 會面,雙方有意要達成深度合作,並稱將幫助FTX獲得監管部門的審批。不過,近期SBF的監管行動卻使得其口碑翻車,他提議支持的《數字商品消費者保護法》旨在授予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對加密貨幣市場和交易所的更大監管權力。但外界似乎並不買單,認為SBF提議的製裁、白名單和黑名單,KYC DeFi,穩定幣監管等與加密行業去中心化理念背道而馳,可能阻礙美國境內的加密創新。不過,SBF推動的加密監管法案或受FTX事件影響無法通過,Messari首席執行官Ryan Selkis表示,FTX的崩潰可能會損害政策制定者對該行業的看法,或者促使立法者通過阻礙該行業發展的立法。

或許,屬於SBF的傳奇人生也在FTX破產申請中暫時落幕,而其背後公司所暴露出的風控、挪用用戶資金、關聯交易等問題值得行業反思。在近期福布斯的採訪中,當被問及如果他找到了更好的賺錢方式,比如交易橙汁期貨,他是否會離開這個行業時,SBF毫不猶豫,“是的,我會的。”

正如SBF所言,他從來不是一個真正的區塊鍊和加密信徒,加密貨幣只是一個輕鬆賺取巨額財富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