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A rthur H ayes, B itMEX創始人

翻譯:王爾玉, PAN ews

注:本文有大量刪減,具體可參考原文

2013年,我第一次開始買賣加密貨幣時,Mt. Gox(門頭溝)佔據了80%的全球加密貨幣交易份額。 2014年,Mt. Gox暴雷後,大部分份額被中國在岸三巨頭瓜分:火幣(總部在北京)、OKCoin(北京)和比特幣中國(上海)。而中國內陸之外的市場玩家,則主要在海外平台Bitstamp(總部位於斯洛文尼亞)和Bitfinex(總部位於香港)進行數字資產交易。

Bitfinex引領了加密交易領域的下一個重大變革,據稱(至少最初),Bitfinex在平台創建之處使用了Bitcoinica的代碼,Bitcoinica是一家總部位於新西蘭的交易所,由一位新加坡華人創立。且不論Bitfinex的代碼庫來自哪裡,該平台成功推廣了針對法幣和加密貨幣的P2P借貸市場,實現了交易創新。藉此,交易者第一次能通過其他交易者藉入資金,以開展槓桿交易。 Bitfinex還允許用戶使用任何抵押品為交易提供資金。例如,如果你持有萊特幣,你可以開展做多比特幣兌美元的槓桿交易。在我日常交易加密貨幣的那段時期,Bitfinex貸款餘額是預測價格走勢的一個關鍵變量。 2016年,Bitstamp在黑客攻擊中損失了價值500萬美元的比特幣,此後,Bitfinex通過上述創新從Bitstamp手中奪取了全球最大非人民幣交易所的寶座。

當時,加密衍生品市場在整個加密交易市場中僅佔很小份額。 ICBIT是第一家真正的衍生品交易所,由兩名居住在加勒比海地區的俄羅斯人創立。 ICBIT發明了反向比特幣/美元期貨合約。 ICBIT在2013年佔據主導地位,其期貨現貨套利交易的年收益率高達200%,堪稱搖錢樹!

2014年,796(總部在廣州)、火幣、OKCoin、比特幣中國、BitMEX(起步於香港)均基於ICBIT的反向期貨合約架構推出了自己的期貨市場。 (從技術上講,796使用的是雙幣種合約/Quanto風格的衍生品,但他們搞砸了,因為他們不理解雙幣種合約的非線性特徵。)這些主要面向中國的交易所推動了一大創新:社會化虧損機制。該機制為交易所提供了保護,讓它們免受個人交易者破產的影響。鑑於比特幣等加密貨幣波動劇烈,該機制十分關鍵。

接著,通過與Tether的附屬關係,Bitfinex也推動了穩定幣市場的早期增長。 Bitfinex是當時的頭部交易所,與大中華區聯繫密切,該交易所的支持進一步強化了USDT作為最大穩定幣的地位,同時,幣安(當時的總部可以說在東京、上海或香港,取決於具體的提問對象)也基於USDT來執行其所有的法幣和加密貨幣對交易。

隨後,衍生品交易額迅速增長,主要的中國交易所主導了日常交易。這一主導地位有幾大推動因素。首先,開採比特幣和生產礦機的公司大多都來自中國內地。這些公司是真正的老牌巨鯨,他們握有大量比特幣,可用於投機和對沖。其次,全球大部分現貨交易集中在中國。第三,由於散戶交易者佔據大頭,不必迎合機構投資階層的需求。因此,這些產品面向的是真正使用加密貨幣的人,而非基金經理。

2016年5月,BitMEX發明了永續合約(perpetual swap)。 BitMEX的崛起幾乎完全得益於這一金融發明,到2020年,所有主要衍生品交易所都複製了這一產品設計,並取得了巨大成功。目前為止,其累計交易額已達數万億美元,是有史以來交易額最大的加密投資工具。後來,總部最初設在荷蘭、如今已遷往巴拿馬的Deribit打開了加密期權交易市場的大門。根據我的判斷,這是唯一一家對加密資本市場做出過重大創新貢獻的非亞洲交易所。

最近幾年,幣安(現在是多數產品交易額最大的交易所)、FTX(起步於香港,已遷往巴哈馬)和Bybit(起步於北京,已遷往新加坡/迪拜)成為三大巨頭平台,它們吸收了此前交易所所有成功的產品和策略,因而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下面按時間順序列出主了要行業發展,以及相應的推手。

  • 反向期貨合約:ICBIT,來自加勒比海的一艘俄羅斯遊艇。
  • 社會化損失衍生品槓桿機制:796、火幣、OKCoin和比特幣中國,分別來自廣州、北京、北京和上海(均為中國)。
  • 槓桿交易:Bitfinex ,來自香港(中國)。
  • 穩定幣(USDT) :Bitfinex,來自香港(中國)。
  • 永續合約:BitMEX,起步於香港(中國)。
  • 期權交易:Deribit,來自荷蘭。
  • 當前最大交易量:幣安,起步於中國。

針對以上的總結,我非常希望推特加密圈能出現質疑的聲音,但我堅定我的觀點:我堅持認為美國的中心化交易所沒有給加密資本市場帶來任何創新!當然,Coinbase、Gemini和Kraken等公司很重要,交易量很大,市值也很高,但它們沒有為我們的市場貢獻任何“新”東西。它們只是供美國散戶和機構投資者買賣和託管加密貨幣的地方。

一些觀點

中國大陸整治市場後,香港對加密技術的友好程度也隨之降低。香港對於加密貨幣法律地位的戰略模糊一度為許多公司提供了創新空間,後來,這一模糊愈發僵化,且限制重重。受此影響,頭部公司紛紛遷往新加坡、迪拜和巴哈馬群島。

香港作為最重要加密樞紐的地位開始下滑,疫情之後,下滑變成了下墜。不過,一些有趣的事情似乎正在發生……

出於某些原因,香港希望重整加密山河。

你的第一反應可能是,“那又如何?”香港只有不足700萬人口,恐怕難以產生重大影響吧。但是別忘了,香港是中國與世界互動的橋樑。這是否預示著中國將重啟對加密世界的統治?中國資本會通過香港進入全球加密市場嗎?

剩餘部分將重點闡述以下觀點:香港對加密行業重塑友好姿態預示著中國將再次在加密資本市場佔據一席之地。而當中國愛上加密貨幣,牛市的回歸也就板上釘釘了。這將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但萌芽已破土而出。

香港等於中國

作為加密投資者,我們關心香港是否有能力滿足中國內地資本的需求。不論是零售業還是資本流動,推動香港繁榮的始終是普通的中國富裕群體。我們不僅要關心中國投資者,也要關心中國消費者,我認為這兩者是一體兩面的。

2022年迄今為止,承銷港股IPO的前四大銀行均為中資銀行。而2012年,前兩大銀行均為歐洲銀行。香港資本市場已成為中國經濟的晴雨表,西方僅剩微弱影響。

香港政治

現在,香港重新思考對待加密行業立場的消息顯示出,北京可能會允許這座試驗田城市在跟隨西方的路上更進一步。香港正重啟與西方的商務往來,最近有一個反差強烈的例子佐證了這一點。

在9月,香港政府突然允許香港大球場開始銷售香港國際七人欖球賽的門票,這是世界七人欖球系列賽的首項賽事。屆時,觀眾席大概會是這個樣子:

Arthur Hayes:回顧加密交易所歷史,期待香港捲土重來

香港與新加坡的競爭其來有自。兩座城市一直在爭奪亞洲的國際金融中心地位。

整個疫情期間,新加坡非常好地確保了其作為國際資本樞紐的地位。當時,它是亞洲唯一一座仍對外國商務旅客開放的主要金融中心。香港關閉了對國際旅客的大門,最近才重新開放。日本禁止外國人入境的政策也導致東京成為孤島。疫情初期,新加坡也採取了類似政策,但相比其他亞洲城市/國家,新加坡更快做出調整,放鬆了對外國商務人士的入境限制,隨後又放鬆了對遊客的限制。

許多在亞洲擁有大量高薪管理崗位的銀行紛紛將員工從香港轉移至新加坡。 (受此影響,新加坡的公寓租賃市場大為火爆。我的一些朋友續租時,房租漲了50-100%。)

就加密世界而言,疫情期間,許多公司和個人(特別是中國公民)都將業務和人員轉移到了新加坡。我的小兄弟告訴我,新加坡舉辦的Token2049熱火朝天,當地的加密圈火力全開。新加坡還剛剛推出了一項新的工作簽證計劃,直接面向高收入的工程師和銀行家。

香港重新確立金融(特別是加密方面)地位所需的政策非常直截了當。這讓許多人(包括我)懷疑香港會否(甚至能否)做出回應。

話雖如此,最近的一些進展,包括放行香港國際七人欖球賽,入境後已不再需要入住酒店隔離。

工作簽證方面也出現了類似轉變。相比內地,香港歷來有一個更直截了當的外國人工作許可證發放制度(且不論簡單或容易),現在,香港放棄了許多常規規定,進一步放寬了發放和獲得工作許可的限制,比如不再要求企業面向本地就業市場發布所有職位,也不再要求他們證明有的職位只能由外國人填補。

《財富》雜誌談到了香港正如何積極地吸引外國人才:

香港正全面改革簽證規則,以吸引外國人才。歷經近三年的疫情隔離後,香港正與新加坡等金融中心爭奪人才。

香港行政長官李家超在其首份施政報告中表示,香港將向過去一年收入250萬港元以上(合318,480美元)的高收入者以及頂尖大學的畢業生髮放為期兩年的簽證。該市還將暫停現行高技能人才計劃的年度配額,並將非本地畢業生的居留期限從一年延長至兩年。

此類舉措旨在遏止由於香港開放入境步伐緩慢而導致的人才外流,許多外國人紛紛離開香港前往其他地方,比如更快放鬆防疫限制的新加坡。

近期,香港明顯將採取與內地不同的加密政策。散戶交易者不能在內地買賣加密貨幣,但最近的媒體報導暗示,香港證券及期貨事務監察委員會(證監會)準備在不久的將來允許散戶直接買賣加密貨幣。

香港正想方設法重塑其作為全球加密貨幣交易中心的地位。相關資金有望通過中國內地的散戶獲得。一旦中國資本進入香港,西方資本也會與之會合。這正是香港金融市場如此強大的原因。現在,構建這些服務所需的人才將更容易獲得工作簽證。

但是,可以實現,不代表一定能實現。

但我堅持認為,這一次中國是認真的。我認為允許香港發展加密行業能幫助中國解決一個重大問題,這也會讓中國很難再次退縮。

振興香港

不論好壞,中國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與重視科技發展息息相關,中國政府很清楚這一點。

因此,如果政府相信加密貨幣及其預示的技術革命存在價值,那麼就近培養一個充滿活力的加密生態系統就是一項合理政策。香港可以作為北京推行加密資本市場試驗的一個安全空間。

加密生態系統能提供大量高薪工作。它能吸引最優秀的工程師和金融服務人才。針對許多問題的最創新的解決方案也將出自加密行業。一個目光長遠的政府一定希望人才和創新直接來自境內,而非境外。目前中美間的半導體貿易戰已經彰顯出,不能自主培育關鍵技術會帶來巨大風險。

新的技術永遠需要深厚的資本市場。正因為此,美國科技公司才會如此強大。美國政府資助的基礎研究催生了許多創業者,他們也能通過風投資本家和股票投資者組成的深厚而成熟的網絡籌集到資金。

香港可以成為加密技術的中心。它一度就是。一個由交易所、DAO和風投基金組成的充滿活力的生態系統將為全球最優秀的工程師提供蓬勃發展的寶地。雖然我們身處一個網絡無處不在的社會,我們仍然希望親自置身於一切發生的地方。這就是城市之所以成為城市的原因。即使所有工作都能遠程通過視頻會議完成,矽谷仍然存在,仍然是一個人們生活和工作的地方。遠程辦公當然便宜許多,但現實是,人們希望有一個同行匯聚的地方。

放手一搏吧

香港已經知道怎麼做是正確的,現在是付諸行動的時候了。香港到底能否重新成為首屈一指的加密貨幣中心,最終形態又會如何?我不知道,但我滿懷希望。

作為一個大學畢業後一直以香港為家的人,我也有所偏愛。我希望這座城市的明天更美好。我希望它給香港的大學畢業生提供更多機會。我本人曾是香港科技大學的交換生。我希望香港重新成為加密朝聖旅程的重要一站。

最重要的是,我希望牛市回歸。中國從未離開加密貨幣,只是進入了蟄伏狀態。當前的全球地緣政治形勢將迫使中國對自己的貨幣有所作為。我認為將香港重新定位為支持加密貨幣的城市將構成中國的一個戰略支柱。如果這些資金流真如我設想的那樣成為現實,它們將成為下一輪牛市的有力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