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的文章中,我們從信息的角度探討了元宇宙作為一種承載數字信息的媒介的本質,以及其會給我們的物理世界帶來哪些改變,誠然,元宇宙與我們的現實生活息息相關,但元宇宙的願景顯然不止於此,以元宇宙為參考對象,很多由來已久的問題都會演繹出新的答案,而元宇宙也會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自身的局限性,並找到新的進化方向。因此接下來的一系列文章,我們先拋開具體的技術不談,而從哲學的角度探索元宇宙的意義,本篇先從哲學最本質的題設之一——二元論出發,來討論物質和精神在元宇宙中怎樣呈現以及如何調和。

What is the most resilient parasite? Bacteria? A virus? An intestinal worm? An idea. Resilient, highly contagious. Once an idea has taken hold of the brain it's almost impossible to eradicate. An idea that is fully formed, fully understood, that sticks, right in there somewhere.

在《盜夢空間》中,Cobb 帶來了一段精彩的表述,最容易傳播的不是病毒,也不是寄生蟲,而是意念,一旦一個意念佔據了我們的思想,那很難再被移除。意念具有如此強大的能量,那麼意念,或者說精神,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存在?精神是從物質中衍生出來的,還是獨立於物質的?從柏拉圖到笛卡爾再到現代哲學,關於物質和精神的探討從未停止。

精神與物質相對立,那麼我們先說物質,物質即是可以看到可以摸到的實體存在,而精神則是更形而上的看不見摸不著的縹緲存在。笛卡爾是二元論的提出者,他認為物質世界和精神世界都是存在的,但兩者並列且截然不同。在我們樸素的認知中,大多數人都是更認同二元論的,無論是對於靈魂世界的追求,還是對於自由意志的嚮往,本質上都是將精神看作是獨立在物質之外的,那麼如果精神真的存在,究竟是物質決定精神,還是精神決定物質呢?

但是,笛卡爾從認識論的角度對二元論進行了論證,我們唯一能確定的是自身正在思考,從自身思考可以推導出“我”的存在,但是我無法由此確定我的身體是否存在,因此我不等同於我的身體,我作為思考著的某種東西是我的心靈,所以我的心靈不等同於我的身體,這也就是著名的“我思故我在”。這一論證的關鍵是我們對於自己的心靈狀態和自己的身體狀態不對等性——我能夠確定自己的心靈狀態是怎樣的,但是我不能確定自己的身體狀態。

但這個論證是存在漏洞的,如果說作為精神的“我”的存在是確實存在的,而精神之外的一切都是“非我”,那麼物質世界都是無法被完整認知的,也就存在虛假的可能性,基於這種根本的不同,精神和物質世界當然是不同的。但無論是精神的確定性”,還是物質的不確定性,都是被主體主觀判斷的,物質世界是否被懷疑需要依託於主體而存在,而非自身存疑,離開懷疑的主體,懷疑就沒有意義。那麼,精神和物質是否是確定無疑的,是客體本身的性質,還是主體賦予的性質是無法判斷的,因此笛卡爾對於二元論的推演並非那麼牢固。

與此相反,來自斯賓諾莎的泛神論無疑與笛卡爾的二元論不同,他認為精神和物質都是這個自然界統一體的一部分,也就是說物質和精神只是同一事物在不同情況下的不同表現,這就是“一元論”的觀點。對於一元論的支持者來說,他們相信自然界有著確定無疑的先驗規律,這種規律是凌駕於一切的,對於自然科學來說,就是各種公理和定理,自然界的一切事物都必需遵循它的支配。某種意義上講,這個規律本身就可以看作是“上帝“,上帝沒有人格,沒有感情,萬物都按照這種既定的規則運行,到這裡,我們已經些許看到些元宇宙的影子了,先按下不表,繼續討論一元論。

對於一元論的支持者來說,這個自然界的終極存在只有一種,而非笛卡爾所說的的物質精神並存。那麼,在物質精神之間的關係方面,顯然,一元論的支持者要么支持世界是物質構成的,要精神只是物質的延伸,這也就是唯物主義;要么認為精神才是終極的存在,物質需要依托於精神而存在,這也就是唯心主義。

唯物主義是符合直覺的,而且在現代自然科學的教育體系下,大多數人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支持者。當我們看到一個雞蛋時,它是與精神無關而客觀存在的物質,棕色,橢圓形,固體,這些性質都是固有的,無論是否有人在觀察它,雞蛋都是客觀存在的,它由大量的細胞構成,再向下是蛋白質、核酸、磷脂等分子,再向下是碳氮氧磷等原子,再向下是質子中子電子,而這些都與精神無關,無論主觀意識是否存在,客觀粒子都不曾改變,在物理學的指引下,我們自然相信,雞蛋就是獨立於精神存在的物質。

當然,唯物主義不止於此,這個理論還需要解釋意識以及精神是如何基於物質而產生的,助於現代醫學和神經科學,我們得以對大腦皮層和神經系統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在現代科學的基礎上,激進的唯物主義認為,所謂的意識和精神,其本質就是一系列複雜的神經衝動的組合,也就是神經元之間通過神經遞質的釋放以及鈉鉀離子的電位變化所引發的電信號的傳輸,不同神經元電位狀態的變化變化就構成了我們的精神活動:知覺、記憶和意識。自由意志究竟是否存在,在這種激進的唯物主義的觀點下,答案似乎成為了否定,關於自由意志的問題,我們會在下一篇文章中繼續探討。

說回這種激進的唯物主義,舉例來說,當我們看到雞蛋,是因為反射在雞蛋上的光信通過我們的視覺系統進入感光細胞,使不同顏色的感光細胞進入激發狀態,並引起電位變化,釋放電信號,這些電信號沿著我們的神經向大腦傳輸,對腦細胞產生刺激,使得對應部位腦細胞進入激發狀態,從而產生了視覺,於是我就看到了雞蛋的顏色和形狀。

近年來,隨著計算機科學的發展,大腦也成為了重要的研究方向,科學家開始在人工智能中開發相應的算法,用以模擬大腦的思考模式,在這種計算機神經網絡中,所有的信號都會被輸入到一個模型當中,這個模型由大量獨立的運算單元協同完成,從而執行複雜的數學運算,單個節點的運算非常簡單,只是簡單的判斷或者概率,但不同的節點之間有著不同的連接方式,隨著節點數量的增加,神經網絡的複雜程度也會呈指數增長,節點的連接方式以及關聯強度就決定了整個網絡的運算能力和效率。在這種基於神經網絡的機器學習過程中,單個節點的運算強度以及節點之間的連接程度會隨著信息的輸入而不斷調整、適應。一般來說,神經網絡層數越多,輸出結果也就越好,但所需要的運算資源就越大。

那麼在神經網絡中,任何單個節點都並不承擔關鍵的運算過程,但是所有的節點通過神經網絡連接起來,協同處理問題,就可以解決很複雜的問題,諸如圖像識別、自然語言識別、競技博弈等等。

神經科學的發展還比較有限,我們還不知道人類的精神活動是否和神經網絡是一樣,但是很多跡象表明,二者確實存在相似性的,比如說

AI 中不存在一個或多個節點作為運算中樞,而是整體實現預定功能;人腦中也不存在某個神經元或某一撮神經元作為運算中樞,而是整個大腦協同完成精神活動。 AI 中如果損傷若干數量不多的神經元,基本上不會改變整個AI 的“性格”,人腦中會有神經元的死亡,但是也不會改變一個人的意識。 AI 在學習和強化自身的過程中,並不會增加自己的運算節點的個數,人的神經元細胞個數在一出生就已經定死了,後續成長發育中也不會再增加。 AI 在學習過程中,運算節點之間的連接會不斷更新、強化或弱化;人在學習過程中,內部神經元細胞的連接也是如此。

在大腦中,神經元細胞通過長長的樹突連接,這些連接之間可以傳遞電信號。當某些連接之間頻繁傳遞信號時,這些連接就會不斷強化,從而變成永久的連接,這就是記長期憶;而當一些連接中的信號傳遞很少的時候,它們之間的連接就會越來越弱,最終完全斷開。因此,當我們不斷從外界獲取信息,這些信息在大腦的神經元之間不斷傳遞,就會導致有的連接強化,而有的弱化。因而根據我們自身經歷不同,神經元之間也會形成不同的連接,以適應我們各自的生活方式,幫助我們更好地生存下去,久而久之,大腦就形成了現在的樣子,包含了各種知覺、記憶、情感等等。在這個過程中,神經元的數量並未發生變化,所變化的是神經元之間的連接。

人在不斷成長和學習過程中,大腦內部網絡是逐漸變化的。當我們處於胚胎期時,我們大腦中的神經網絡還非常簡單,神經元之間幾乎沒有連接,但在我們出生之後,嬰兒開始大量從外界獲取信息,就像人工智能的學習過程一樣,隨著信息的輸入,嬰兒開始根據這些信息進行自我學習,大腦中神經元之間的網絡也快速蔓延,逐漸復雜起來,在兩歲之前,我們神經元的樹突會最開始的2500 個,成長到15000個左右。有些經驗不斷重複,對應的神經元鏈接就會得到強化,而相反,很少重複的經驗所對應的連接就會慢慢消失。

神經信號的傳播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剔除掉一定數量的鏈接,可以使我們不必在一些意義不大的經驗上浪費過多的能量,從而實現更高的效率。在六歲左右,我們大腦中的神經網絡已經基本發育完全,每個神經元樹突的數量下降到大約7500 個左右。在這個過程中,很多基本的生存技巧,以及身份的認知,語言的掌握,都通過不斷的學習,使對應的神經元完成了永久性的鏈接,大腦也成為了一個能獨立處理信息的整體系統,這也是我們很難回憶起兩歲以前事情的原因。某種程度上,我們可以認為,兩歲以前的嬰兒並不具備完整的自我意識。

人工智能的機器學習過程和人類大腦何其相似。基於神經科學的發展,我們很容易對於我們的意識和精神產生懷疑,我們所謂的“靈魂”,可能就是由大腦中數百億神經元連接而成的網絡。這個統一的網絡承載了我們每一個人的精神世界,所有的神經元共同構成了精神世界的一部分。每個神經元都是平凡的,從微觀的角度來講,沒有哪個神經元是更重要的,但是作為整體來看時,確實存在某些更重要的區域,其提供的功能對我們意識的產生更為重要。因此我們可以說,我們的主觀精神不是某個特定的神經元,或者某個特定的大腦區域所定義的,更不是像傳統的的二元論中所說的,大腦內部存在著靈魂一樣的東西,而是當所有神經元集中在一起的時候,以群體的形式所浮現出來的,這在認知科學中海油另一個名稱,“湧現”過程。

當我們造一艘船的時候,船什麼時候才開始作為船呢?是當龍骨完成的時候麼?是當甲板搭建好的時候麼?是當正式起航的時候麼?量變引髮質變的邊界往往是說不清的,我們很難定義,哪種程度可以將微觀事物稱之為宏觀事物、所以說,精神之成為精神,其邊界也是模糊不清的,我們很難找到一個確定的標準,來判斷多少神經元聚集到一起的時候可以被稱之為意識或者靈魂,正如沙堆一樣,一粒沙子是沙子,兩粒沙子也是沙子,那麼當沙子的數量達到多少時可以稱之為沙堆呢?如果存在這樣一個確定的標準,那麼少一粒沙子是不是也可以稱作沙堆呢?從單個神經元開始,聚集到一定規模之後即可稱之為精神或者意識也是一個這樣漸進的過程。

我們經歷了完善的基礎物理學和生物學教育,這些觀點對於我們來說可以說是自然而然,但是對於在崇尚基督教以及具像神的西方世界來說,唯物主義並沒有那麼顯然,因此著名的生物學家,也就是DNA 結構的發現者,克里克寫過一本書,《驚人的假說》,之所以驚人,正是因為書中的內容顛覆了很多宗教中的教義,他在當中說道:

“驚人的假說是說,你的喜悅、悲傷、記憶和抱負,你的本體感覺和自由意志,實際上都只不過是一大群神經細胞及其相關分子的集體行為,正如劉易斯·卡羅爾書中的愛麗絲所說:'你只不過是一大群神經元而已。'這一假說和當今大多數人的想法是如此不相容,因此,它可以真正被認為是驚人的。”

現代科學的發展,尤其是神經科學的進步,確實為唯物主義提供了夯實的理論基礎,似乎物質決定精神已經是客觀事實,但這卻不能證明精神最終是決定於物質的。

首先,如果說一個足夠複雜的神經網絡可以自然而然地湧現出精神活動,那麼我們完全有理由認為,在人工智能在復雜到一定程度後,必然也會產生和我們一樣的靈魂。這一方面,我們還尚未有一個明確的定論,主流的觀點認為,人工智能無論發展成什麼程度,都不可能產生自我意識。這種觀點到底是堅守了人類的精神家園,還是只是一種自我膨脹的大人類主義?

儘管目前流行的人工智能係統如蘋果的Siri,還遠遠達不到與人類意識相當的智力水平,或者說,還僅僅是一個稍微複雜一點的能夠對各種外部輸入產生機械反應的冷冰冰的程序。但對此,筆者抱有積極態度,數字世界不僅僅可以誕生自我意識,甚至可以產生平行於我們人類的虛擬物種,在後續的文章中,我們會進一步探索這方面的問題。或許像當初蒸汽機和發電機石破天驚地面世顛覆了整個世界那樣,能夠達到人類智慧水平虛擬物種在某一天真正地成為這個世界中的一種生命,我們拭目以待。

不過反過來看,我們人類自己也可以被認為是更高級的程序而已,也是一樣冰冷,只不過足夠複雜,複雜到可以欺騙我們自身,也就是說自由意志並不存在,我們都是某種凌駕於這個世界的規則的傀儡而已,這可能會讓很多人難以接受。並且,我們在意識到外界信息的同時,我們還意識到我們意識到了外界信息。 “我思故我在”,一個僅僅響應外部刺激的程序,是不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的。我們很難認為我們的自我意識也只是一個對外界冷冰冰的響應而已。

生命的進化最早起源於一些簡單的蛋白質和核酸的隨機生成,核酸構成了生命的遺傳信息,而蛋白質則是核酸的表達產物,用於構建一個保護自己穩定存在和有效複製的環境的材料,之後才有了單細胞生物。當很多單細胞聚集在一起,並同時服從於同一套規則之後,多細胞生物誕生了,可以更高效地改變自己的生存環境,而構建和維持這個環境的材料就越來越多樣化,成為生命的核心,遺傳物質,以及維持核心生存的基礎設施,各類器官、組織和系統,直至最後的人類。包括我們人類也是既有一定程度的集體意識的,個體相對於整個社會來說,和神經元相對於神經系統來說,也具有一定的相似性,集體由個體構成,卻又能完成個體無法完成的事情。

唯物論的“精神是物質的湧現現象”這一觀點,最大的困難在於主客觀之間難以彌合的鴻溝。

如果我們堅持認為,精神是物質的湧現現象的話,理論上,我們必然可以僅僅通過對客觀物質的描述來描述一切主觀的精神行為:我們描述構成一個人神經系統的客觀物質- 每一個神經元以及神經元之間傳遞的那些信號,就可以描述這個人的一切主觀世界。但是這如何可能?當我看到一個蘋果,我會對這個雞蛋得到一種主觀印象:它是棕色的、圓形的。請注意,這裡的“棕色”,甚至說“顏色”本身都是一種概念化的語言,我們把它和我們真正的主觀感受建立一一對應的聯繫,用來整理和表述這種感受,但是“棕色”這個概念與我們真正的對“棕色”的主觀體驗是完全兩碼事。這種真正的體驗是難以言喻的,專屬於我們主觀的。

本質上來說,我們現在所談論的一切,包括決定了精神現象的客觀物質,其蘊含的信息都必須是基於我們個人的主觀概念的,脫離開主觀體驗,我們甚至無法描述信息,無法理解客觀世界。那麼,用這種建立在主觀之上的概念,來談論脫離主觀的客觀世界,並試圖以它來解釋主觀世界,豈非不那麼可靠?

對這個問題,另一類的唯心主義觀點的看法是,以精神為主,物質為客。既然我們對客觀物質的認知必然是基於主觀精神的,那麼我們就必須承認,談論脫離主觀精神的物質世界是沒有意義的。這些物質確實存在,但沒有意義。

唯心主義哲學家貝克萊有句名言,叫做:“存在就是被感知”。這與我們之前提到的,交流的意義就是為了認識自己,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我們只能夠感知到我們可以感知到的物質,這部分物質是基於主觀精神才有了存在的意義。那些無法被我們主觀精神接受的一切物質,根本就無所謂存在。

我們日常所說的“這兒有一個雞蛋”,其實這個描述是不准確的,我們應該說“我看到了一個雞蛋”。我們只能感知到我們看到了什麼東西,至於我們看到的是個幻象,是虛假的神經衝動,還是真是存在的,這是超出我們的主觀精神的能力之外的,我們沒有辦法判斷真偽,談論也就沒有了意義。

判斷是否存在一個精神之外的物質世界,我們可以考慮這樣一個問題:假如“我”不存在了,外部的世界還會不會繼續存在?這類唯心論的觀點認為,這個問題毫無意義,因為這是作為主觀的“我”提出的問題,既然“我”本人都已經不存在了,那這個問題當然也就不存在了,何談外部世界?

我們前面看到了現代神經科學以及信息科學在大腦和神經系統的研究中的重大進展,這些都是客觀存在的科學結論,我們必須要承認的。那麼在這麼多的例證面前,唯心主義是否已經被否定了?其實也不然。

從唯物論的角度出發,大量的微觀結構組成了神經系統必要的構建材料諸如蛋白質之類,這些材料構建成了無數的神經元,它們之間形成的網絡形式,這些統統都是不依賴與精神的物質世界。而這種神經網絡形式決定了大腦的思維過程,因而物質決定精神。我們可以把這個故事反過來再講一遍:即這些神經科學的結論並不能說明精神是神經網絡決定的,而是精神借助於神經網絡得以具體實現。

以我們日常的計算機系統作為類比,計算機系統分為軟件系統和硬件系統。軟件系統包括了所有的邏輯、數據、命令等等,而硬件包括了軟件的各種載體,包括CPU 、固態硬盤、顯卡、內存等等等。我們把精神類比於軟件系統,神經網絡類比於硬件系統。當我們玩遊戲時,在軟件系統層面上,包括各種人物、人物屬性、對人物的各種操作指令、整個由程序搭建起來的虛擬世界。在硬件系統層面上,則是各種電路、邏輯門、存儲器、輸入輸出設備等等。站在硬件角度上來說,我們在集成電路上建立了一個極其複雜而精細的電子系統,電子在不同的電子元件中流動,數據被記錄在磁盤當中,等等,最終表現出來的,是遊戲在輸出設備上與人的交互。而站在軟件角度上說,規則設定好之後,按照規則編好程序,然後計算機硬件不過是實現這些軟件功能的一種工具。孰先孰後?誰決定了誰?

人的學習過程,我們可以說是大腦不斷地受到外界信息刺激,使得神經網絡中的某些連接更加強化,因而神經網絡的結構發生了變化導致學習了新知識;但是我們也可以反過來說,是我們為了學習而不斷尋求外界信息的輸入,從而不斷改變神經網絡的物質結構,使得我們的學習成果得以實現,是我們的學習改變了大腦的神經網絡結構。

誰都無法證實自己、證偽對方。

誠如羅素的所言,關於形而上學的很多基本問題,絕大多數是信仰,而非嚴格的真或假。關於精神和物質的問題也是如此,而當精神和物質的概念延伸到數字世界中之後,一切又變得更加有趣起來,數字世界中的精神和物質又該如何定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