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解聯準會主席職位穩固性：川普想換掉鮑威爾並不容易

撰文：董靜

儘管川普一直批評鮑威爾不降息，並發表了可能撤換聯準會主席的言論，但是想要換掉鮑威爾實際上不容易，因為法律和製度框架為聯準會主席提供了多重保護。

本週三，一則關於川普可能解僱聯準會主席鮑威爾的傳聞在短短一小時內引發市場劇烈震盪。據見聞先前文章，這清楚展現了當聯準會獨立性受到政治幹預時可能引發的金融衝擊，暴露了市場對貨幣政策獨立性風險的敏感度。

7月18日，根據追風交易台消息，摩根大通日前在題為《鮑威爾的工作有多安全？（How safe is Powell's job?）》的研報中指出，儘管存在政治壓力，但多重法律和製度保障使得鮑威爾的職位相對穩固。

摩根大通經濟學家Michael Feroli在報告中詳細分析了鮑威爾職位的法律保障，認為最高法院在Trump v. Wilcox案中的裁決為美聯儲提供了特殊保護，明確表示"美聯儲是一個結構獨特的準私人實體"，這為美聯儲理事免受總統"任意解僱""提供了法律依據。

除了法律屏障為鮑威爾提供多重保護之外，摩根大通還在研報中指出，聯準會的治理結構，也限制了總統對貨幣政策的影響力。

摩根大通經濟學家Michael Feroli在報告中指出，根據《聯邦儲備法》，聯準會理事只能因"正當理由"被解職，這在歷史上被理解為瀆職或失職，而非政策分歧。

在1935年漢弗萊執行者Humphrey's Executor v. United States）一案中，最高法院一致裁定總統不能因政治分歧撤換享有"有因"保護的聯邦貿易委員會成員。

「漢弗萊執行人」案是1935年美國最高法院的重要判例。該案確立了總統不能因政策分歧而隨意解僱獨立監管機構負責人的原則。這項判例長期以來保護了聯準會等獨立機構免受總統的直接政治幹預。

摩根大通強調，最關鍵的是，5月最高法院在Trump v. Wilcox案中的裁決為聯準會提供了特殊地位。

根據最高法院裁決，在案件「Trump v. Wilcox」中，法院批准川普總統免除國家勞動關係委員會（NLRB）與聯邦公務員制度保護委員會（MSPB）兩名民主黨官員的職務，儘管無合法解僱理由，並稱其為行使總統行政權的一部分。然而，最高法院多數意見特別寫道：

"美聯儲是一個結構獨特的準私人實體，延續了第一和第二合眾國銀行的獨特歷史傳統。"這為美聯儲開闢了特殊地位，保護理事免受"隨意撤換"。

即使川普試圖以"正當理由"解僱鮑威爾，目前討論的理由是聯準會總部大樓裝修成本超支問題。

但摩根大通指出，歷史上缺乏確定獨立機構負責人"正當理由"解僱界限的先例，如果政府選擇這條路徑，可能導致漫長的法律程序，這對市場來說並非好消息。

據見聞先前文章，如果川普真的解僱鮑威爾而非僅僅施壓其辭職，鮑威爾很可能會提起訴訟阻止這項行動，而案件很可能最終提交至最高法院審理。

分析師推測的一種情況是，最高法院可能允許下級法院阻止川普解僱鮑威爾的禁令在案件審理期間繼續有效。 Wolfe Research表示："這很可能足以讓他完成主席任期。"

聯準會的製度設計本身就限制了總統對貨幣政策的直接影響。

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由12人組成：7名理事會成員、紐約聯邦儲備銀行主席，以及4名輪值的地區聯邦儲備銀行主席。這種結構分散了決策權力，即使部分人員更替也難以立即改變政策方向。

7名理事由總統提名、參議院確認，任期14年。聯準會主席和副主席由總統從理事中提名，經參議院確認後任期4年，可續任。鮑威爾的理事任期到2028年1月，主席任期到2026年5月。

摩根大通稱，即使鮑威爾被剝奪主席職務，他仍可以作為理事留任至2028年1月，甚至可能被FOMC選為委員會主席，從而在貨幣政策制定中保持實際領導地位。這種安排將阻止政府任命新理事，並可能維持貨幣政策的延續性。

從人事角度來看，川普在剩餘任期內透過正常人事任命影響聯準會組成的能力有限。根據當前理事任期安排，大多數理事不會在其完整14年任期內離職，通常是出於個人原因，這給了總統一定的耐心等待空缺的機會。

研發指出，經濟學家普遍認為，將貨幣政策從政治週期中分離出來是有益的。選舉日程的短期視角可能誘使政治導向的貨幣政策制定者在不合適的時候刺激經濟。

國際證據表明，政治獨立性較強的央行往往促進更低、更穩定的通膨。

歷史記錄顯示，政治幹預導致了1960年代末和1970年代初期的糟糕貨幣政策，對通膨發展產生了不利後果。

聯準會獨立性的任何削弱都可能為通膨前景增加上行風險，而該前景已經面臨關稅和略微升高的通膨預期的上行壓力。

此外，市場參與者可能要求對通膨和通膨風險獲得更大補償，從而推高長期利率，拖累經濟活動前景，並惡化財政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