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利歐:原則演化及其賽局邏輯的聖誕反思

在聖誕節的家庭聚會中,橋水基金創辦人達利歐分享了他對原則、善惡與社會現狀的深刻反思。他認為,一套良好的原則是人生最重要的無形資產,它構成了個人決策的底層邏輯,並深刻影響我們在極端情境下的選擇。

  • 原則作為核心資產:達利歐指出,原則如同社會運作的演算法,能降低交易成本並促進協作。他審視了宗教與原則的關係,認為儘管各宗教的超自然假設不同,但其關於社會協作與倫理的核心準則(如「愛人如己」)卻驚人相似,體現了互惠利他的智慧。他強調應關注這些促進集體福祉的實質原則,而非拘泥於宗教形式。

  • 善惡的經濟學界定:他從經濟學角度定義「善」是能最大化社會總效用、產生正外部性的行為;「惡」則是損害整體利益的負外部性行為。優良的人格是一種傾向於實現集體利益最大化的心理資產,而誠信、勇氣等特質是維護複雜社會運作的必要協議。

  • 社會共識的流失與危機:達利歐警告,當前社會正處於一種「地獄進程」,關於善惡的共識正在瓦解。主導原則淪為單純的自我利益最大化,導致道德典範缺失、社會契約崩壞。這種價值漂移加劇了毒品、暴力、貧富差距等問題,形成惡性循環。

  • 技術是雙面刃,重建原則是關鍵:他總結道,技術只是槓桿,既能放大福利也能放大破壞。雖然生產力大幅提升,但技術並未消除衝突。好消息是,憑藉現今強大的科技工具,只要人類能重新建構一套健康的、基於「互惠共贏」的原則體系,就有能力解決所有的系統性危機。

總結

作者:Ray Dalio

編譯:Bruce

各位聖誕快樂(即便你並非基督教徒)!

昨天恰逢聖誕佳節。在享受三代同堂的家庭時光時,我不禁產生了以下幾點思考。這些反思聚焦於:原則作為核心資產的重要性、正負外部性(善與惡)的界定、以及因社會資本(Social Capital)流失而導致的「墜入地獄」。

一、 原則:最核心的無形資產

在我看來,人生中最重要的資產莫過於一套優秀的「原則」,因為它們構成了個體決策的底層演算法(Underlying Algorithms)。原則塑造了我們的效用函數(Utility Function)及其實現路徑。最根本的原則關乎我們的價值排序,甚至決定了我們在極端賽局下的賽局偏好(即願意為之生死的信念)。

基於此,我進行瞭如下審計與反思:

  • 我們現行的行為準則與基督教及其他宗教的教義有何相容性?
  • 我們是否擁有共識的契約原則,還是會因原則的衝突而陷入「零和遊戲」?
  • 哪些普適性原則可以作為公共物品(Public Goods)被全人類共享?
  • 這些原則的供給面(Source)在哪裡?
  • 隨著文明演進,這些原則經歷了怎樣的路徑演化(Path Evolution)?

從歷史演進的角度來看,自人類社會形成起,各區域文明在相對封閉的生存環境中各自發展出了原則與宗教。儘管地理環境各異,但所有社會的核心訴求(Demand)是高度一致的:即需要一套約束個體行為的非正式製度(Informal Institutions),以降低交易成本(Transaction Costs),實現社會協同。這些準則被編碼進「經文」。換言之,宗教的起源是為社會治理提供激勵機制,引導個人行為朝向集體最適方向收斂。

絕大多數宗教:無論是具有超驗信仰的還是如儒家思想般聚焦現世倫理的,都是由以下兩部分組成的混合契約:

  1. 社會治理指引:旨在提升社會總福利的交互準則;
  2. 超自然假設(Superstitions):超越邏輯實證的信仰體系。

這些超自然假設(如處女產子、死而復生)若從文字層面解讀,往往缺乏實證支撐。但若將其視為隱喻(Metaphors),則體現了其跨文化的同構性。相較之下,各大宗教中關於「社會協作」的非超自然原則卻驚人地相似。如果我們只關注繁冗的形式而忽略了這些核心激勵準則,宗教節日將淪為意義匱乏的消費符號。

雖然我因為缺乏對超自然力量的信仰(我不傾向於接受未經審慎證實的先驗假設)而並非信徒,但我高度認同宗教中蘊含的進化智慧。例如,「愛人如己」和「因果報應(Karma)」在賽局理論中實際上體現了互惠利他(Reciprocal Altruism)。

從機制設計(Mechanism Design)的角度來看,當個體在互動中採取「給予大於索取」的策略時,會產生極高的價值增益(Value-added):施助者的成本往往遠低於受助者的邊際收益。這種正外部性的疊加創造了非零和的「雙贏關係」,極大地提升了社會總產出和福利。

對我而言,「精神性(Spirituality)」是指個體意識到自己是整體系統的一個子項,並傾向於追求系統最優(System Optimization)而非局部最優(即以犧牲整體利益為代價的極端自利)。這不僅是道德要求,更是高效率的運作邏輯。遺憾的是,這種關於善惡的共識價值在當今社會正在發生嚴重的信用減損。

當然,我並非提倡絕對的和平。當涉及生存層面的不可調和衝突時,鬥爭是必要的外部約束。但我建議的原則是:不要為超自然假設或邊際瑣事進行無謂消耗(Deadweight Loss),同時絕不能模糊關於正負外部性(善與惡)的底層界定。

二、 善惡界定與人力資本的道德屬性

善與惡究竟是什麼?

在現代脈絡下,人們往往錯誤地將「善惡」簡化為「對個人利益的增損」。從經濟學視角來看,「善」是一種能夠最大化社會總效用的行為(正外部性),而「惡」則是損害系統整體利益的行為(負外部性)。

關於性格的評價則是這邏輯的延伸。優良的人格(Good Character)是一種能夠承諾並實現集體利益最大化的心理傾向性資產;而惡劣的人格則是由於弱點或偏差行為導致社會福利受損。

我深信,存在著一種對個體和社會均能實現帕累托改進(Pareto Improvement)的行為模式。雖然宗教話語體係不同,但對於「勇氣」、「誠信」、「節制」等特質的推崇是全球共識,因為它們是維護複雜社會運作的必要協議。

三、 處於「下行軌道」的社會現狀

我個人認為,我們正處於一種隱喻式的「地獄進程」中。這意味著大多數社會成員已經失去了關於善惡共識的錨點,而這種共識流失將導致社會支付極其昂貴的代價(Hellacious Price)。

更具體地說,我們社會契約的共識正在瓦解。目前的統治性原則已簡化為單純的自我利益最大化(Self-interest Maximization):即對金錢與權力的絕對掠奪。這種價值的漂移在文化產物中表現得淋漓盡致:我們缺乏具有道德號召力的典範。

當惡劣行為被包裝成成功的捷徑,當幼童在缺乏正確「激勵模版」的環境中成長,其後果是災難性的。毒品、暴力、自殺以及貧富差距(Opportunities Gap)的擴大,既是社會原則崩塌的症狀,也是其誘因。

諷刺的是,歷史上許多信徒因爭奪超自然解釋權或個人私利而背棄了教義中的協作原則。由於這種言行背離(Moral Hazard),人們在拋棄宗教迷信的同時,也錯誤地清算了其中有益的社會準則,導致了製度真空。

總結

儘管技術進步和生產力實現了指數級增長,但我認為,技術只是槓桿,它既能放大福利,也能放大破壞。歷史證明,技術手段的革新並未能消除衝突。

利好消息(The good news)是:由於我們現有的科技工具箱極為強大,只要我們能重構一套健康的、關於「互惠共贏」的原則體系(Rulebook),我們就有能力解決所有系統性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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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Bing Ventures

本文為PANews入駐專欄作者的觀點,不代表PANews立場,不承擔法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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