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曼昆品牌部

開篇語

創業Web3，暢談每週三！

《創業Web3.0》是曼昆律師事務所發起的中國Web3.0創業者訪談節目，每週三晚，我們邀請行業大咖、一線機構、知名創業家做客直播間，透過正向發聲、理性討論、經驗分享，助力中國 Web3.0 行業的合規與健康發展。

本期我們邀請到了Zeuspace量化基金創辦人、英國交易所CBCX合夥人&首席經濟學家Dr.Andy Cheung，將圍繞他從量化基金到鏈上資產管理的職業轉變，與曼昆律所牛小靜律師展開深度對話。

（音訊轉錄文字記錄經過ai處理，可能有遺漏與錯誤。）

歡迎本客，請和大家自我介紹！

牛小靜：大家晚上好今天我們榮幸邀請到經濟學博士後Dr.Andy Cheung。他畢業於牛津大學和布里斯託大學，獲牛津博士後學位，曾任英國老牌交易所CBCX合夥人，現為Zeuspace共同創辦人。今晚我們聊聊他從量化基金到鏈上資產管理的職業轉變，看看他如何從經濟學家轉型為Web3.0 投資人。下面請Andy做個簡單自我介紹。

Andy：大家好，我是Andy。本科到博士後深耕計量經濟學量化方向，博士主攻 “交易成本理論”，為創業打下基礎。碩士在牛津讀雙碩士，其中人工智慧方向讓我對 “AI+金融” 興趣濃厚。學術結束後，我在倫敦金融城的投資銀行和對沖基金工作近8年，2018年到香港，短暫任職投行後全職創業。

與Crypto的緣分始於2016年：UCL學術會議上，帝國理工的合夥人（現搭檔）推薦了中本聰的比特幣論文，徹底顛覆了我對傳統經濟學的認知 —— 作為研究交易成本與貨幣理論的學者，這種衝擊讓我堅定進入Web3.0領域。目前我經營兩家機構：英國的交易所業務和香港的量化交易平台。大致經歷就是這樣。

Q1：從交易成本層面，Web3.0或區塊鏈是否為傳統經濟和金融帶來了深遠影響？

牛小靜：Andy剛剛提到，他在求學期間主攻 「交易成本理論」。我特別好奇，您覺得Web3.0或區塊鏈，是否從交易成本層面為傳統經濟、傳統金融帶來了巨大改變？

Andy：交易成本理論的核心，就是圍繞 「如何降低交易成本」 展開 —— 從宏觀來看，能促進GDP成長；從微觀來看，能提高企業現金流、創造更多利潤空間。無論從微觀或宏觀經濟學角度，交易成本都至關重要。

Web3.0的本質，就是要顛覆傳統經濟模式，大幅降低交易成本。網路過去也在降低成本，但 Web3.0 更進一步，尤其是在 「制度成本」 層面 —— 無論是法律、合規、政策，或是治理機制的成本，都有望顯著降低。不過這個過程會極為漫長，因為它涉及傳統與未來的衝突，制度進化需要時間。

回顧歷史，現代經濟學體系、工業文明，乃至全球一體化，都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慢慢演變而來的。 Web3.0也需要經歷幾輪起伏，才能形成成熟的治理架構。現在我們看到，去中心化的製度成本還相當高，它需要一個過程逐步降低。

Q2：區塊鏈對金融和社會的改變過程是否會比網路革命更複雜、更漫長？

牛小靜：過去的網路（Web 2.0）比較是科技層面的改變，不涉及製度、金融、法律等深層變革。您覺得區塊鏈的改變，比起互聯網，是不是更複雜、深刻，也更漫長？

Andy：其實Web3.0是網路的延續。網路的改變始於科技驅動，從累積到八、九十年代爆發，後來形成網路經濟，已然改變了全球治理基礎 —— 例如加速了全球貿易與金融的連動。尤其是疫情前，全球貿易、金融的連動都與網路密不可分。

但Web3.0的核心是 「去中心化」，這不僅是技術升級，還會對制度建設、經濟與貨幣框架產生大規模顛覆。一旦普及，會形成新的組織形態與分工模式，堪稱 「元宇宙層級的變革」。

未來它會與傳統經濟並行還是替代？這是開放話題。但從歷史來看，這類變革過渡期通常很長，沒人能預判誰會引領 —— 就像當年沒人想到英國推動工業革命，Web3.0的未來充滿想像。

Q3：是什麼契機讓您從傳統經濟學轉向Web3.0？

牛小靜：您提到2016年接觸Crypto和區塊鏈，2018年來到香港。第一次了解Crypto時是否就萌發了探索的想法？從傳統經濟學學者轉型到 Web3.0，有哪些推動契機？

Andy：在UCL學術會議上，我認識了現在的合夥人（當時在帝國理工做博士後），相去甚遠。他問我 “了解Crypto嗎”，推薦了中本聰的論文，說 “你研究貨幣理論，得看看這個”。我當時聽過Crypto，但了解不深，仍以傳統經濟學視角看待。後來在投行工作時，不少華人圈頂尖經濟學家都說 「這玩意兒就是鬱金香泡沫」。

但我完全不認同。因為讀了中本聰的論文後，我發現一個本質問題：無論是凱因斯主義、弗里德曼的自由經濟，還是新古典經濟學，它們的出發點都是 「貨幣供給」—— 說白了就是 「印多少錢」。而中本聰提出了一個全新視角：“為什麼一定要從貨幣供給端討論？我們應該從需求端思考 —— 為什麼要把貨幣發行權交給央行？自己管自己的錢最有效”，因為只有自己知道怎麼花錢能創造最大價值。這一點深深說服了我，也符合人工智慧的發展邏輯 —— 分散式決策往往更有效率。

2017年我參與了一些ICO項目，雖當時產業混亂，但看到了潛力。 2018年我全職進入Crypto領域，選擇二級市場是因為我有投行二級交易經驗，且合夥人多是AI領域學者，團隊做二級更具優勢。這就是轉型的主要契機。

Q4：從傳統量化到Web3.0創業，哪些能力可以重複使用？

牛小靜：您不僅結合自身興趣，還基於對產業的判斷和未來的價值追求做選擇。從傳統量化到避險基金，再到 Crypto，創業過程中，這些經驗有相似之處嗎？哪些能力在創業中被重複使用了？

Andy：一開始我認為，「學術研究、投行實踐、創業」 可以兼得，三者高度相關：用學術模型支撐投行，用投行資源反哺Crypto研究，再將Crypto新發現轉化為學術成果。例如，我在投行看的外匯、黃金與Crypto本質都是 “貨幣”，投行模型（源自學術數學模型）可用來分析Crypto，而Crypto的新洞察也能用於論文。但規模擴大後發現，決策者必須all in—— 精力根本不夠分配。

當企業規模變大，你要承擔的社會責任和風險隨之增加，決策消耗的時間和精力是驚人的，很難兼顧其他。所以我必須做出選擇。最後遵從本心，選擇創業 —— 因為我覺得自己有企業家精神，敢於承擔風險。身為公司負責人，雖然全盤都管，但現在更抓重點。我們的決策主要分為兩類：一是短期熱點，例如現在ICO與Crypto結合很火，要不要做？估值多少？要不要回應公開市場？二是長期策略，例如傳統Web 2.0與Web3.0要不要結合？量化交易的新策略要不要上線？

Q5：在黑天鵝頻傳的市場中，如何平衡風險與效益？

牛小靜：投資領域很多事不可預測。例如過去一些知名量化基金，前十幾年獲利風光，卻可能因一次黑天鵝事件而關門。

Andy：抽象來說，我們主要考慮兩點：一是 「生存問題」—— 控制底線風險；二是 「增量問題」—— 怎麼更好地生存，創造現金流，讓收益更均衡，抵禦黑天鵝或灰犀牛風險。現在市場環境高度動態、非線性，完全無法預測。

說實話，但凡投行或機構給你做 “預測”，別信 —— 他們大多是拍腦門。真正的判斷，還是要靠自己。從數學角度來看，超高頻交易（微秒）或許能透過機率提高短期預測精度，但中長期趨勢（例如日線等級）預測，我覺得純瞎扯。經濟學本質是社會科學，用自然科學的方法論研究人的行為，本身就很難 —— 噪音太多，黑箱太多。這對量化研究來說，也是一大挑戰。

Q6：介紹一下CBCX和Zeuspace？兩家公司如何協作？未來的策略規劃是什麼？

牛小靜：您剛才的表述讓我覺得，Web3 的變革可能堪比歷史上的工業革命，屬於量級極大的變革。回到您的職涯，能否介紹一下您所在的機構 ——Zeuspace和CBCX的概況？以及您在這兩家機構中負責的主要方向和工作？

Andy：這兩個機構，一家代表 “傳統”，一家代表 “未來”，我們正在逐步整合兩者。英國的CBCX是老牌流動性供應商，類似大家熟知的富途、盈透，主要為顧客提供黃金期貨、大宗商品、外匯交易服務。目前我們在英國持有執照，還在南非、中東拿到了執照，正轉型提供加密貨幣交易服務。

香港的Zeuspace則專注於量化交易，做了8年資產管理，客戶以家族辦公室和機構為主，自營規模佔比超過50%。簡單說，我們是 「資管 + 交易所」 並行的模式。

從策略角度，我們正在推動兩家機構的深度轉型與捆綁。香港這邊的量化交易，專注純Crypto領域；CBCX則利用牌照優勢，逐步接手 Crypto業務。這是我們現階段必須做的事。 CBCX運作了三、四年，用戶過萬，機構佔80%，現在加速轉型。未來主要在兩方面融合：

一是推出理財產品，結合香港的資管優勢，提供客戶更多資管產品。 原來不碰零售，現在從高淨值人士轉向零售，體現交易實力。

二是支持RWA發行，例如歡迎RD或代幣化專案在我們交易所發幣。 中東的能源、南非的黃金，都是很好的RWA標的，我們可以提供發行服務。

目前交易所雖然過去做傳統業務，但拿到牌照後，已經在轉型Crypto，而且要加快速度。我們的優勢是 “幫Web 2.0用戶轉向Web3.0”，不與傳統 Crypto交易所搶市場，而是幫他們轉換客戶，理論上是共贏。

長遠看，參考SQL、Repo、Hidden Road、Robbing Pool等案例，未來拿著Crypto 或許能交易美股、美債，甚至黃金、原油。我們也會打開這個通道，但前提是合規 —— 合規後，大家能用Crypto買賣實物現貨或期貨，創造更多價值，這其實是 “橋樑” 工作，和 Hidden Road、Repo 很像。

Q7：CBCX的合規成本集中在哪些方面？ Zeuspace 的風控機制有什麼特別之處？

Andy：CBCX的合規成本主要有幾塊：一是技術底層，例如交易平台的穩定性、抗駭客攻擊能力，要做壓力測試，這個搭建過程需要6-9個月；二是高端人才，合規和技術團隊的營運維護，確保沒有風險漏洞；三是用戶排查，對機構和個人做KYC、資金來源審核

Zeuspace的風控機制主要體現在兩點：一是技術層面，根據客戶風險偏好匹配策略 —— 激進、保守或中性，有的客戶願加槓桿，有的追求保本，需針對性設計；二是資金佈局，這是市場差異的關鍵。

現在量化規模參差不齊，小資金可能做短期套利、高倍槓桿投機，而我們管理資金過億，共識是 “絕不加槓桿，期貨最多1倍”，絕不讓客戶爆倉。如果客戶想 “一天翻幾倍”，建議去玩Dex，我們不拿機構或高淨值客戶的錢賭博。所以，量化的差異不在技術策略，而是在資金管理和部位控制。

Q8：Zeuspace 如何向使用者展示資產組合？

Andy：全流程量化自動交易，用AI自動發報告、發淨值。用戶若想查看基金帳戶，可參加閉門會議，開放實盤帳戶展示交易機制，還有第三方審計的業績追蹤（track record），沿用傳統基金模式。

我們定期和使用者溝通：每月末討論策略，每週一晚可交流。因用戶以家族辦公室為主，不做散戶，私募基金相對封閉。不過未來，交易所會開放零售理財產品，技術由Zeuspace提供，實現兩家整合。

牛小靜：聽起來是 「左手AI，右手Crypto」。

Andy：對，團隊都是AI背景，能讓機器做的絕不靠人。 Web3文化裡，效率優先，人該多體驗生活 ——AI除了給不了情緒價值，其他都比人強，這是實踐驗證過的。

Q9：如何確保 Crypto 錢包或資金的安全？

Andy：主要用中心化交易所（CEX），資金量大不敢冒險。 Dex的託管風險、錢包漏洞太多，用戶安全意識也不足，目前僅慢慢轉換客戶（多為傳統機構和高淨值人群，對鏈上操作不熟悉）。

我們能做的是 “提醒、預防、教育”，但平台難控聚合器、錢包本身的漏洞，出問題會很麻煩。散戶在鏈上操作圖刺激即可，99%散戶會虧錢，靠此賺大錢本質是賭博，少數獲利多為運氣。

Q10：（觀眾提問）一般人如何參與 Web3.0？ RWA 目前處於什麼階段？

Andy：一般人可從主流媒體（如曼昆）的Web3.0報告入手，廣泛了解後找方向深入，我們也是這麼起步的。

RWA太早期，剛過 “概念探索期”，處於 “基礎設施建設期”—— 確權協議、合規框架等還在搭建，尤其新興市場缺乏標準，仍在摸索。

Q11：談談拿牌過程中的心得體會和payfile（支付文件）方面探索的進展和挑戰？

Andy：香港這邊拿離岸牌和MOS牌，交易所牌照更多，例如英國FCA牌照，正升級到銀行級（750 牌照）。

核心是兩點：一是合規是必須的，高監管地區（倫敦、紐約、香港）不拿牌難獲客戶，這是長期主義的基礎；二是合規後開發增量市場，如南非、中東 —— 這些地區曾是英國殖民地，華人多，合規友好，適合做增量。簡單說：嚴格地區打基礎、做品牌；友善地區做增量。最怕在存量地區（如香港）盲目激進。

Payfi是後期規劃。如果合規允許用穩定幣交易黃金、外匯（像現在用Crypto買美股），出金入金需求會大增，穩定幣需求擴大，這時 Payfi 業務才有基礎。現在境外用戶漸接受 “用Crypto買傳統資產”，這是大趨勢，但合規仍不成熟，很多國家在探索，法律合規是關鍵，普及後我們會推進。

Q12：建構穩定且穩健的資產系統，最難的是什麼？

Andy：哪一部分都難，因為市場是動態的，不能線性思考。例如，有市場的時候沒監管、缺技術；有監管的時候沒市場。每個週期都有短板。

2017-2018年，市場很火紅但沒監管，亂得一塌煳塗；2020-2021年，用戶認知提升、技術進步，但監管一來，很多機構倒了；現在監管普及、用戶認知高了，市場流動性又差了。永遠有短板，關鍵是在動態中平衡，這很難。

Q13：對傳統 Web 2.0 的客戶，會做 Web3.0的使用者教育或推薦嗎？

Andy：使用者教育我們做不了，這得靠使用者自己領悟。而社會分工要清晰 —— 這種工作應該由曼昆這樣的律所或媒體來做，我們不合適。我們比較是幫客戶辨識風險，聯合可靠機構（如曼昆），讓客戶知道我們是可靠的平台。信不信，先過曼昆這關，這是肯定的。

Q14：創業很難，您後悔過嗎？談創業對人的成長？

Andy：不後悔。這個行業淘汰率太高，能活下來靠的是 「不忘初心，堅持長期主義」—— 低調做事，不愛宣傳。 10年前聊 Crypto 被當傳銷，8年前仍無人信，但只要方向對，堅持就有意義。失敗也沒關係，沒這心態別創業。能做自己喜歡的事，人生才沒白活。

我們團隊很多人是藤校PhD，但創業後發現，學歷光環沒用。 創業最核心的是讓人認清自己：打碎自尊心，學習謙卑、誠信，「脫下孔乙己的長衫」。 別把平台優勢當個人能力（例如投行的光環），創業得踏實肯幹，更要持續學習 —— 年輕人在鏈上創新比我們快，不跟進就會落後。

Q15：最後，分享一個人生洞察！

Andy：堅持第一原理，信數學和物理，別迷信經濟學 ——95% 的經濟學模型基於站不住腳的假設，人的行為難預測，模型很容易失效。最後，對我們的交易所和基金有興趣，歡迎來香港、倫敦交流，共探機會。

牛小靜：感謝Andy的分享，我們下週三見！

創業不易，但你的故事一定很酷！

歡迎加入曼昆“創業Web3欄”，一起為中國Web3注入真實而鮮活的力量。